背景:              字号:   默认

7.007(1/2)

以前我认为自己在逃避宿命,现在看来,我一直在迎接和服从宿命。

——司芃日记

沉默好久,两人才再度开口。

凌彦齐问:“你为什么看?”

他自然不是问那份文件,司芃却听懂了,抬起头来,等待中的永宁街已经黑了,亮起点点灯火,更有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饭菜香。她饿了,中午那顿饭被丁老板打扰,没吃下多少。

她望着一扇窗出神,窗后面有壮实的奶奶在炒菜。热气在锅与抽烟机之间形成白茫茫的雾。她有多久没有吃过一顿“家常饭”了?她都快忘了热饭热菜的味道。

“无聊吧。”

“有多无聊?”

司芃把重心换在另一只脚上:“别看这条街小,它每时每刻都不一样。比如入夜,夏天和冬天就完全不一样。六月下旬夜入得最晚,七点钟天还亮着,街上还喧哗着,突然就掉进黑暗,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月亮和星星也来得快。冬天则是缓慢地,天先阴下来,亮消失了,但并不黑,灰白色慢慢变成灰青色,再是灰黑色,好像是雾在作祟。总之,它好像并不甘心,就像……”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那场电影《星际穿越》,过两年了,故事情节震撼场面全给忘了,只记得那首诗,不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她所懂的有限,实在不该一而再的卖弄。她只是觉得,凌彦齐也许能懂她。他们是同类,是人群中的异类。

凌彦齐点头:“那是狄兰的诗。”他望向司芃,“我在新加坡念的中学和大学。大学主修中文系。”

司芃再问:“新加坡国立大学?”

“你去过?”凌彦齐问。

“没有。我,高中都没念完。”司芃的心在颤抖,他和她也许不是同类。她为什么要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太冷了,冷得胃都在痉挛,她弯下了腰。

凌彦齐这才意识到她摆这样的姿势,可能不是因为酷,而是因为冷。

而他也就是衬衫外面套了件西装大衣,等会还会会客,没法给她披上。好在车上还有条羊绒围巾。他拿过来递给司芃:“先裹上吧,你穿得太单薄。”

司芃接过:“早上出的门,没想会来风。”

围巾很长,她裹了好几圈,衬得那张苍白瘦弱的脸更小。她摘下帽子,将短短的直发往后捋顺,朝他微微一笑。

凌彦齐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冷傲孤独的人,放下防备真心笑出来的样子,温暖又脆弱。

冷风中,司芃接到孙莹莹电话:“菲菲姐的电单车没电了,我还得给它充电。要不你们就先去吃个饭。我等会再骑过来。”

司芃忍不住学她的样子翻白眼,低声骂:“吃什么饭,喝风都喝饱了。快过来,就算是推,也得给我推过来。”

凌彦齐再看腕表,司芃问他:“你赶时间?我再催她。”

“没关系,还有一会儿,”他顿住,“也是个无聊的饭局,但又不得不去。”

司芃昨晚翻开他遗落的文件夹,看到页眉上的公司logo,和“天海壹城”外墙上竖的是同一个。他毕业于全亚洲最好的大学,在最挣钱的房地产公司上班,还有签字权,最起码,也是个让人称羡的都市精英。

“你和刚才那位女孩,同住?”

“嗯。住一起快四年了。”

“不嫌闹么?”

“她,其实很热心也很善良。有时候会嫌吵,但生活挺单调无聊,有点吵吵闹闹的人气也好。”

正好一扇窗后的母亲训斥小孩,声音大如洪钟,打破这街上的单调乏味:“这道题都不会,两个角组成一条平线,这条平线多少度,180度,然后这个角1是105度,角2多少度,你不会啊。”

小男孩抽抽泣泣的声音听不清,过一分钟又听见母亲的声音,这回是力拔山兮:“180度减去105度,等于95度,你怎么算的啊。小学四年级了,连个减法都不会。”

母亲如此为自己孩子的智商堪忧,站在街边听完全程的人只感到好笑。

凌彦齐也笑:“是啊,吵吵闹闹的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他也看着这条街。这条街和他没什么关系,无非他有个姑婆住在这里,无非这里很快就要拆迁,成为他公司的下一个项目。

站在这里像个旁观者一样,窥视他人普通平凡、甚至鸡飞狗跳的生活。他突然间意识到,生活这件事,也同他没什么关系。

他也就理解司芃了。原来她也不在其中。森山大道说,不多做无谓的思考,孤独而忘情地度日,莫过于此了。

虽然她高中未毕业,但她对生活的体验,未必比他差。

孙莹莹推着电单车,气喘吁吁地赶来。电单车停好,还隔着门朝茶馆的菲菲姐发了一顿牢骚,才过来把钥匙递给司芃。

司芃进去,从收银台侧边的抽屉里取出文件。凌彦齐接过去,出门时说:“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有劳这位孙小姐了。今天真的有事。”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页
他们都在读: 兵部小侍郎九龙神帝村色撩人如果爱忘了总裁爹地的宠妻法则假可怜与真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