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字号:   默认

40.同坐(1/2)

此为防盗章“这可真是好消息!”卢氏听罢喜不自胜, 却将柳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叫淑嘉县主落座,又道:“胎像好吗,阿允可知道吗?”

“太医说这是头一胎, 要好生照看, 仔细些, 不会有问题的,”淑嘉县主笑道:“郎君现下还未归府,便没有叫人知会他。”

卢氏先前因郑后与临安长公主疑心谢家, 安排医女入府,对淑嘉县主心生不满, 素日里对她也淡淡的,现下知她有了身孕,态度大有转圜。

她与淑嘉县主并不如何亲近,此时也不打算派人过去,免得惹人疑心, 只道:“你母亲一直盼着,知晓这消息, 该高兴坏了, 有没有叫人去送信?”

临安长公主惯来宠爱长女, 若是知道, 自然会派人前来照看的。

淑嘉县主笑道:“已经叫人去送信了。”

长媳有孕, 对于谢家与谢允而言都是好事, 卢氏自然也欢喜, 吩咐人好生送淑嘉县主回去,又叫柳氏一道离去。

谢华琅见内室无人,方才低声道:“也太巧了些吧?”

“谁知道呢。”卢氏半歪在软枕上,面上笑意未歇:“只看结果便是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要紧的?”

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几年,恭谦淑惠,论及言行举止,也挑不出毛病,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也是极合心意的儿媳。

长兄房中的事,谢华琅不好掺和,知道自己即将添两个侄子或侄女,也由衷欢喜,母亲已经令人将这消息知会二房,想来这两日,家中便会有宴饮。

“好了,你也该累了,”卢氏望着女儿,温柔道:“回去歇着吧,有事明日再说。”

谢华琅应声,起身行礼,回了自己院子。

……

先前谢华琅与卢氏说话时,采青采素也在,这二婢常年跟随谢华琅左右,她见了什么人,与谁交际,自是一清二楚,听她与卢氏讲已经有心上人,不免诧异。

在卢氏院中,她们没敢言说,直到跟随谢华琅回去,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问:“女郎说的心上人……”

那二人对视一眼,采青试探道:“不会是个道士吧?”

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手指轻柔摩挲,云淡风轻道:“不可以吗?”

“这,这如何使得,”采青采素慌了神,跪地道:“道士无官无爵且不说,又是方外之人……”

先前谢华琅往那道观中讨花,她们也随同前往,只是不曾入内罢了,此刻却是悔之不及。

倘若她们一道进去,起码也会知道自家女郎相中了谁,那人具体又是如何。

“你们是我的仆婢,不是阿爹的,也不是阿娘的,”谢华琅将那只耳铛收起,目光微沉,垂眼看着她们:“不该说的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知道吗?”

采青与采素对视一眼,叩首应是。

“起来吧,”谢华琅微微一笑,道:“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

……

第二日清晨,谢华琅早早起身,往卢氏处去问安,却知母亲此时尚未起身。

仆婢低声道:“县主有孕,夫人着实欢喜,加之二郎君婚事渐近,昨夜同老爷说了大半宿的话,午夜时分方才歇下。”

“原来如此,”谢华琅笑道:“不必惊扰阿娘,叫她知道我来过便是。”

仆婢微怔,见她衣裙华美,朱钗挽发,极是鲜妍,讶异道:“女郎又要出门吗?”

“你便说我出门访友去了,”谢华琅莞尔道:“阿娘会明白的。”

仆婢听得半知半解,却还是颔首应了。

……

昨日出城时,尚且有元娘宪娘说话,今日催马扬鞭,却要快得多。

谢华琅轻车熟路,到昨日道观门前,施施然下了马。

门前仍旧有年轻道士洒扫,看她又至,就跟见妖怪来捉小孩儿似的,惊道:“你怎么又来了?”

谢华琅见是个熟悉面孔,禁不住笑道:“昨日还口称‘女郎’,今日便你你我我起来,你这道士,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些。”

晨光熹微,她生的又美,莞尔一笑时,但见唇红齿白,清新妩媚,别有风流。

那年轻道士脸颊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日才道:“女郎,桃花也讨了,你今日来此,又有何贵干?”

“桃花是讨了,但我却丢了耳铛,”谢华琅理直气壮道:“来时还在的,走时却没了,今日特意来寻。”

“耳铛?”那年轻道士微怔,旋即摇头:“我们的确不曾见到。”

“你们没见到,不代表别人也没见到,”谢华琅道:“兴许是别人捡到,交到你们观主那儿去了呢?”

年轻道士道:“这我便不知道了。”

朽木不可雕也。

谢华琅听得摇头,不禁失笑道:“那还不快去问。”

……

那年轻道士入了门,向衡嘉讲了此事,顾景阳正在案前翻书,淡淡道:“怎么了?”

衡嘉原想说“枝枝女郎又来了”的,转念想起昨日之事,匆忙改口,轻声道:“陛下,谢家女郎来了,说在此丢了一只耳铛,特意来寻。”

顾景阳手指顿住,垂下眼睫,轻声道:“叫枝枝进来吧。”

衡嘉应声,亲自出门,将谢华琅请了进来,随即便退下,顺势掩上了门。

一日不见,他还是旧时模样,面容明俊,隐约清冷,眼帘习惯性的低垂,好像天生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谢华琅也不在意,落座之后,笑吟吟道:“道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景阳并不看她,只道:“油嘴滑舌。”

“那我便说正事了。”谢华琅托着腮,轻轻道:“我昨日来此,丢了一只耳铛。”

顾景阳仍旧低垂着眼睫,道:“嗯。”

谢华琅望着他,又道:“你有见到吗?”

顾景阳眼底荡起了极浅的涟漪,抬眼看她一看,复又垂眼道:“不曾见到。”

谢华琅张开手,掌心那一只珊瑚耳铛色泽莹润,光彩耀人。

“可惜了。”她惋惜道:“那双耳铛是我最喜欢的,失了一只,此后再也不能佩戴了。”

顾景阳眼睫微颤,正欲开口,却听窗外传来扑簌簌的声响。

谢华琅侧目去看,便见窗边飞来一只牡丹鹦鹉,红头、黄胸、绿尾,羽毛鲜艳,极其美丽,它梳理一下羽毛,扭头见谢华琅在,黑豆似的眼睛也顿了一瞬。

谢华琅见它漂亮,有些喜欢:“道长,这是你养的吗?”

顾景阳淡淡道:“嗯。”

两人说话间,那牡丹鹦鹉已经将谢华琅打量了一圈,忽然飞过去,踩在了她肩头。

谢华琅微吃一惊,侧眼去看,便见它也正望着自己,忽然又飞起来,落到了案上,哑声叫道:“好漂亮!嘎,好漂亮!”

顾景阳唇角微弯,伸手摩挲它的羽毛,又抬眼去看谢华琅。

她似乎偏爱绮丽,两次相见,皆是锦衣绣服,朱钗华贵,然而人比花娇,美越珠玉,令人不以外物累赘,反而觉得恰如其分。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不过如是。

顾景阳少见的出了神,却听她忽然唤了一声“道长”,骤然回神。

谢华琅歪着头看他,笑道:“你盯着我看了好久。”

顾景阳神情中有些被看破的窘迫,但更多的是淡然,他别过头去,眼睫轻轻颤了颤,却没言语。

谢华琅最是喜爱他这模样,身体略微前倾,笑问道:“我好看吗?”

顾景阳望着那只牡丹鹦鹉,淡淡道:“尚可。”

谢华琅忍俊不禁,故意转开话头,道:“我的耳铛怎么办?”

顾景阳侧目看她,道:“你想怎么办?”

“耳铛是在你这儿丢的,”谢华琅眼珠一转,理直气壮道:“你得赔我。”

顾景阳道:“我并不曾见到。”

谢华琅等的便是这句话,待他说完,便无赖道:“那你就换个别的赔我。”

顾景阳道:“你想要什么?”

“也不要别的,”谢华琅一指案侧那架七弦琴,问:“道长会吹箫吗?”

她含笑道:“若是会的话,便同我合奏一曲吧。”

顾景阳静静看着她,一时不曾言语,谢华琅也不催促,只含笑同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道:“衡嘉。”

后者旋即在外应声:“是。”

顾景阳道:“去取我的箫来。”

谢华琅心知他是应了,笑意愈深,到那七弦琴前坐下,随手拨弄一下琴弦。

衡嘉取了箫来,双手呈上,侍立在侧。

谢华琅没说弹什么曲子,而他也没有问,前者先拨弦奏曲,后者顿了几瞬,旋即跟上。

谢华琅并未弹奏琴曲,拨动琴弦,也只是由心而发,随意为之,顾景阳箫声相和,与之并重。

那架七弦琴离他很近,谢华琅在琴前坐了,离他自然也近,隐约之间,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隐约的冷香气。

奇怪。

她在心里想,他用的什么熏香,怎么这样好闻?

心中这般思量,手上却不曾疏忽,琴音如流水般,自她指尖流泻。

那琴声清越激昂,隐有风雷之声,颇觉桀骜,箫声却深沉舒缓,犹如静水流深,更觉雅正,二者齐头并进,天衣无缝。

衡嘉也略通音律,见这二人技艺非凡,不觉听得入神,却闻琴声渐缓,箫声渐起,曲调渐趋和畅,箫声引着琴音而动,正如江涛渐平,波澜无声。

一曲终了,顾景阳将箫收起,轻声道:“你的性情太过固执,也许会走死胡同,该改一改才是。”

“合奏完了,算是抵我的耳铛,”谢华琅却不接腔,自顾自站起身,道:“道长,告辞了。”

顾景阳神情微顿,少见的有些怔然,衡嘉见状,赶忙道:“女郎进门不过一刻钟,这就要走?”

谢华琅笑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顾景阳垂下眼睫,语气有些淡了:“衡嘉,送客。”

衡嘉小心打量他神情,应声道:“是。”

二人一路出了后堂,垂帘落下,也遮住了身后人的目光,衡嘉心底叹一口气,却见谢华琅停住了。

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退回去,也不进门,只伏在窗边去,扬声道:“我偏不改!”说完,转身离去。

顾景阳的声音自内传来:“你站住。”

谢华琅停住了,顺势回头,却没走回去,只梗着脖子道:“道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景阳站起身来,想伸手拨开垂帘,到她面前去,不知想到何处,却又顿住了。

谢华琅见状,便走回去,隔着一层垂帘,与他相对而立。

日头上移,光线明亮,也叫他们二人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道长,”谢华琅垂下头,望着自己脚尖,低声道:“我这一次,可什么都没丢。”

顾景阳道:“嗯。”

谢华琅又道:“那我以后,大概也没有理由再来找你了。”

顾景阳眼睫颤了一下,复又垂下,却没有说话。

“那算了,”谢华琅勉强笑了一下,向他道:“我走了。”

“枝枝。”顾景阳叫住了她。

天地之大,除去他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惘然与挣扎。

谢华琅转身看他,道:“怎么了?”

顾景阳松开手,却定了心,扯下腰间那枚玉佩,送到她手里去。

“这算什么,”谢华琅唇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只低声道:“赔我的耳铛吗?”

顾景阳道:“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玄祯道长,不对,不该这么叫,”谢华琅想了想,忍俊不禁,又改口道:“重九哥哥,重九郎君,你什么都不肯说,只叫我猜吗?”

顾景阳被她叫的窘迫,垂眼道:“你不想要,那便还我。”

“不还!”谢华琅将玉佩握紧,明眸中神采动人,笑道:“重九郎君,你脸红了!”

顾景阳道:“你怎么还不走?”

谢华琅最喜欢他羞赧时的神情,含笑望着他,越看越爱,忽然伸手掀开珠帘,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景阳只觉她身上香气近了,旋即又远了,面颊也被人轻触一下,回过神时,不由怔住。

谢华琅见他如此,心中着实喜欢,握住那玉佩,欢快离去。

顾景阳在门前立了半日,方才回过神来,而面颊上她亲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是烫的。

指尖触碰一下,他垂下眼帘,低声道:“不知羞耻。”

“雪绽霞铺锦水头,占春颜色最风流。”她轻笑起来,赞道:“果真是花中神仙。”

女婢采青候在外边,听得动静过去,便见谢家这位以美貌著称的女郎倚在窗边,衣袖半卷,露出一截羊脂玉般的手臂,柔腻如云。

晨光朦胧,落在她面上,连那树绯红的海棠都失了色,一时竟怔住了。

谢华琅也不看她,只笑问道:“阿娘起身了吗?”

采青回过神来,慌忙道:“已经起了。”

谢华琅便伸手过去,随意摘了朵海棠,簪入发间:“那我们走吧。”

……

说起长安谢氏,时人首先想起来的,便是赫赫高门,芝兰玉树。

长安谢氏祖上出自陈郡谢氏,这原就是魏晋时期的顶级门阀,后来子弟分家,谢华琅的高祖父随同高祖征战天下,从此定居长安,世代为宦。

谢华琅的祖父谢亭官至吏部尚书,死后被太宗追谥司空,极尽哀荣。

谢亭有二子,谢华琅之父谢偃为中书令,叔父谢令为国子监祭酒,放眼长安,兄弟二人皆身居要职,荣华至此,也是少见。

女婢纤手挑起垂帘,迎了谢华琅入内,她便见母亲卢氏半倚在软枕上,明艳面孔上有些倦意,正同叔母刘氏说话。

“可是六郎又淘气了?”谢华琅上前行礼,笑道:“我见阿娘面色不好。”

六郎是她幼弟,名叫谢玮,方才十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不关六郎的事,”卢氏眉眼间有些倦怠,显然不愿多提,见女儿着意装扮,艳若牡丹,心中喜欢,倒多问了句:“枝枝要出门去吗?”

“约了宪娘和元娘去东鹊山放风筝,”谢华琅笑道:“近来天气好,想出去走走。”

“也好,出嫁之后便不比闺中自在了,”卢氏手中捏着一把团扇,信手摇了两下,笑道:“玩的尽兴些。”

“东鹊山?”叔母刘氏娥眉微蹙,轻声道:“我听你叔父提过,东鹊山南麓仿佛是江王私有,他这人脾气最是古怪,不通情理,你们仔细越界。”

“知道啦,”谢华琅随口应了声:“阿娘和叔母说话,我先走了,若去的迟了,宪娘又该埋怨我了。”说完,也不等那二人答话,便快步离去。

“——枝枝,枝枝?”

刘氏叫不住她,只能同卢氏抱怨:“这孩子,也不知有没有往心里去。”

“随她去吧,”卢氏不甚在意:“放个风筝罢了,顶破天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

时下风气开放,通晓骑射的女郎亦是不在少数,谢华琅并未乘车,而是佩戴帷帽,骑马出门,到谢府门外,正遇上宪娘,二人说笑几句,又往元娘府上寻她。

“今日天气倒好,”宪娘手中马鞭晃了晃,道:“只放风筝,却有些没意思了。”

谢华琅笑道:“那你待如何?”

“我听说东鹊山处有溪流,不如曲觞流水,行酒令助兴,”元娘秀眉微挑,兴冲冲的提议:“敢不敢比?”

谢华琅笑道:“你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几人就此敲定,催马出城,往东鹊山去,自然有仆从去准备酒器吃食,她们则寻个开阔地方下马,取了风筝,比谁放的高。

三月的阳光正是明媚,年轻女郎的欢笑声也悦耳,元娘身量纤纤,最是秀婉,风筝却飞的最高,只是运道差了些,不知怎么,风筝线竟断了,那只蝴蝶风筝也如同无根浮萍一般,飘摇落地。

她有些失落,谢华琅见状,温声劝道:“没事,落得不远,我们骑马过去,不多时便能找到。”

“我听家里人说,那处是江王私产,”元娘犹疑道:“只为一只风筝,何必专门过去。”

“你自己也说了,只为一只风筝,”宪娘面容英秀,性情也更爽利:“江王再小气,也不至于为此不高兴。”

谢华琅也道:“正是这个道理。”

元娘性情柔婉和顺,听她们这样讲,也不曾推拒,一道上马,往风筝掉落的地方去了。

此地少有人来,景致却极美,万物萌发,生机勃勃。

先看到这里,把此书加到书签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页
他们都在读: 病毒王座杀神叶欢勒胡马亲爱的绵羊先生爱上你爱上了错美人计之妖后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