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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悲欢的注定(2)(1/2)

她故意岔开了话题:“对了,陶陶怎么会也在躺在病床上。是和上次一样,因为出现呼吸杂音,所以需要保暖吗?”

白梓岑的疑问,让梁延川的身躯微微一震。梁语陶的那一声“妈妈”言犹在耳,梁延川回答得心惊,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当陈述这一句应当毫无感情的回应时,他的语气里却隐隐夹杂着一点……恨。

他说:“你半夜的时候一直拼命地在喊晓晓,陶陶觉得你可怜,于是就扮演了一回晓晓。”

彼时,梁延川是背对着她的病床的,他看不见她任何的表情,只能凭借着呼吸的震颤,依稀辨别出她似乎是在……哭。

回过头去,他才看见,白梓岑正抱着膝盖,一手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脸颊疯狂流淌,像是永不止息的江流。她的哭声很小,压抑着,很沉闷,又很……令人心疼。

情绪莫名地焦躁,梁延川快步走上前去,一股脑地坐到了她的病床前。

他能够冷静围观所有人的眼泪,除却白梓岑。无论是记忆里,还是此刻,他都慌张于白梓岑的眼泪。她曾经跟他说过,她不太会哭,因为年少时苦难的遭遇早就让她学不会流泪了。然而,这不过才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就见她哭了两次。

一次是急于寻找女儿,歇斯底里地大哭,一次是现在。不同于前一次,这次她哭得克制又谨慎。

或者说,她现在根本不是在哭,而仅仅是在流泪。

梁延川将她从膝盖里扒出来,语气有些懊恼:“你有话不会说出来吗?哭什么?”

白梓岑不说话,只是流着满脸的泪,安静地看着梁延川。许久之后,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她才放下了那只一直捂着嘴唇的手,朝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大约是捂得太用力了,手指印子烙在脸颊上,莫名地显眼。

她将目光微微投到右侧的梁语陶身上,小姑娘仍在被窝里睡得酣甜,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她笑容干瘪,笑着笑着,眼泪又齐刷刷地落了下来。

“梁延川,时隔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相信,晓晓……应该是真的永远回不来了。”

她话音刚落,病房里俱是沉默。

片刻后,梁延川才挪开了眼神,问她:“为什么?”

她只是笑:“这么好的陶陶,我怎么会那么狠心,想要找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来跟她争呢。”

梁延川沉默。

白梓岑观望着他耿直的脊背,唇角微微勾起,但眸中的眼泪却一直未停息。

“延川,如果晓晓还在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将她照顾得比陶陶还要好。只可惜……只可惜,她终究是被我遗弃了。对不起。”

白梓岑没受什么外伤,只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就能出院了。

身体检查远比白梓岑想象的复杂,从胸透,再到脑部CT,白梓岑只觉得已经快把她一辈子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

诊疗室是半开放式的,隔着一扇玻璃窗,能够洞晓室外的一切。白梓岑坐在室内检查的时候,梁延川就抱着梁语陶一同在室外等着她。

大约是睡得很饱,梁语陶的精神也是十足的好。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检查仪器,好奇地就要往玻璃窗上靠,像是要把整个人都贴上去。

“爸爸,那个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医生叔叔要把白阿姨推到里面去?里面没有空气,不会闷死吗?”说完,她就要伸手去够玻璃,却被梁延川硬生生地制止了。

他皱了皱眉头:“陶陶,爸爸说过多少遍了,医院里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能碰。你身体不好,碰不得细菌多的东西。”

梁语陶无奈,只得扁了扁嘴,说:“好吧。”

梁语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趁着梁延川不注意的时候,她仍是不甘心地偷偷地用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梁延川显然也看见了女儿的小动作,忍俊不禁,问她:“今天早上睡得还好吗?如果困的话,往爸爸身上靠一会儿,待会儿等白阿姨做好检查,爸爸就带你回家。”

“为什么会睡得不好呀?”梁语陶眨巴眨巴大眼睛。

“你不是一向鼻子灵敏,有陌生人在旁边就会睡不着吗?”

“对哦。”被梁延川一提醒,梁语陶倒是有些奇怪,“不过白阿姨的味道很好闻耶,很像是……很像是……”梁语陶扶着肉肉圆圆的腮帮子,沉思许久,才终于蹦出一句:“很像是妈妈的味道!”

听到梁语陶的话,梁延川眉头微蹙,语气也冷了半分:“陶陶,你妈妈过世了。”

“我知道呀,所以我就是觉得像嘛。”在国外的时候,很多小朋友都是单亲家庭,或没有妈妈,或失去爸爸,梁语陶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也变相地认同了自己没有妈妈这个事实。

虽然,这种变相的认同,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似乎略微残忍了。

“陶陶,爸爸嘱咐你一件事。”

“什么?”梁语陶一门心思盯着诊疗室里的动向,连带语气都是闷闷的。

“如果有天爷爷奶奶问起白阿姨的事,答应爸爸,你千万不要说认识她,更不要说有关妈妈的问题,好吗?”

梁语陶转过头来,一脸纳闷:“为什么?”

“这是个秘密。”梁延川笑笑。

“好吧。”

父女俩的对话刚刚落下帷幕,从走廊那一端,就莫名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被火烧着了。病房里是最需要安静的,然而那人却是旁若无人地奔跑着,口中似乎还大声呼唤着什么,大约是隔得太远,梁延川听不真切。

等到那道声音由远及近,那人的身影也变得清晰明朗后,梁延川才看清那人的长相,至于他嘴里所喊的名字,则是——小岑。

梁延川认得他。

曾兆。

呵,白梓岑口中的那个兆哥。

见到梁延川后,曾兆的脚步才终于慢了下来,他试探性地打量了梁延川,问道:“您是……梁检?”

曾兆和梁延川并不熟识,更不知道梁延川和白梓岑的那一段往事。在他眼里,梁延川只单纯是白梓岑的救助者,一位检察官。当然,身为一个在远江市有头有脸的人,曾兆自然也知道梁延川的另一重身份——远江市巨贾梁振升唯一的儿子。

曾兆从未想过梁延川会和白梓岑有任何的关系,毕竟,饶是想象力再天马行空的人,也无法将一个活在尘埃里的白梓岑,和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梁延川联系到一起。

梁延川公式化地朝他伸出手:“嗯,邦盛服饰,曾董事长,是吗?”

原本好好的一句话,加了疑问的语气,就明显有些挑衅。

“正是。”曾兆憨厚地笑了笑,显然未读懂梁延川语气里的异样。因为,此刻他的心思早已全然放在了白梓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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